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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退黑风骑的第二天，寨子里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大家是被肉汤和规矩勉强粘合在一起的沙子，那现在就是被胜利浇筑成的一块砖。连走路都带风。
铁山指挥人清理战场，把缴获的几把像样的钢刀擦了又擦，那眼神温柔的，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想抱着刀睡觉。
“将军，这下咱们总算有点家底了！”他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瞥了眼那几把豁口的刀：“嗯，够你切三个月野菜了。”
铁山：“……”
玩笑归玩笑，我心里门儿清。黑风骑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狼，下次再来，只会更凶猛。
而且，我们真正的敌人，从来都不是这些流寇。
萧烈再次出现时，我正在后山规划引水渠。他依旧是单人匹马，悄无声息，像个幽灵。
“看来，我小看你了。”他站在我身后，声音听不出情绪，“黑风骑三十七人，被你们打得丢盔弃甲。”
我头也没回，继续在泥地上画着线路：“主要是他们轻敌，我们运气好。”
“运气？”他嗤笑一声，“用锣鼓虚张声势，用草球制造混乱，精准地设下绊马索……姬凰，你的‘运气’，总是这么富有策略。”
我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转身看他：“萧大人是来验收成果的？如你所见，山寨还在，人也没死光，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吧？”
他盯着我，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我平静的表象，看看里面到底藏着多少算计。“你究竟想做什么？仅仅是为了自保？”
我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我说我想建立一个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不用担惊受怕的地方，你信吗？”
他沉默了片刻，吐出两个字：“天真。”
“是啊，很天真。”我笑了笑，指向山下那片刚刚开垦出的、还显稚嫩的田地，“但你看，天真的想法，只要有人去做，就能长出实实在在的庄稼。”
阳光洒在嫩绿的苗上，泛着充满生机的光。
萧烈的视线随着我的手指望去，久久没有言语。他玄色的身影立在田间，与这片充满希望的绿色格格不入，眼神里翻涌着某种极其复杂的东西——有不解，有嘲讽，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黑风骑不会罢休。”他最终转移了话题，语气恢复了冷硬，“需要增援吗？”
“要啊。”我回答得干脆利落，在他略微错愕的目光中，掰着手指算，“粮食、铁器、耕牛、药材……特别是金疮药，有多少要多少。当然，最好是能打、听话、还不跟你打小报告的士兵。”
萧烈的脸色黑了黑：“你倒是敢开口。”
“彼此彼此。”我微笑，“你把我放在这个火山口，总不能指望我空手打狼吧？投资是要见回报的，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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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物资会给你。人，没有。”他干脆地拒绝，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消息。”
“什么？”
“三日后，会有一支来自江北的商队路过山下官道，他们运的……不只是货物。”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有没有本事‘借’来用用，看你自己。”
我心里猛地一跳。来自江北的商队？不只是货物？是盐？还是铁？或者是……人？
这是考验，也是诱惑。
他在试探我的底线，也在引诱我展现出更多的“价值”，以及……更深的把柄。
“知道了。”我面色不变，“谢谢你的‘消息’。”
他没有再多说，转身牵马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背对着我说：“姬凰，别玩火自焚。”
“不劳费心。”我回应，“我比较喜欢玩水，比如，修水渠。”
他：“……”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铁山走过来，瓮声瓮气地问：“将军，他说的是真的？咱们真要劫商队？这……这不又成土匪了吗？”
“谁说要劫了？”我挑眉，“我们是‘净土’，是讲道理的地方。”
“啊？那……”
“准备一下，”我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三天后，我们去找那位商队老板，好好‘谈谈心’。记住，我们是去‘合作’，是去‘共赢’。”
铁山挠了挠头，一脸茫然，但还是坚定地点头：“是！将军说谈心，那就谈心！”虽然他完全不明白怎么用拳头跟人“谈心”。
我望向远方，官道的方向。
萧烈，你想看我如何落子？
那我就下给你看。
只是这棋盘，未必会按你设定的规则来。
希望，就像种子，一旦播下，就会自己寻找生长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