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渡人先渡心顽石点头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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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外的临时营地迅速搭建起来。大锅熬煮着稀粥，药棚里飘出草药苦涩的气息。当那支疲惫不堪、眼神麻木的流民队伍抵达时，看到的不是冰冷的刀剑，而是热气腾腾的食物和柳娘子等人温和却带着审视的目光。

大部分流民在经历了地狱般的逃难后，对这突如其来的善意感到惶恐和难以置信，他们规规矩矩地排队领粥，接受简单的身体检查和问询。眼中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光。

然而，总有例外。

以一名叫“黑塔”的彪形大汉为首的几十个流民，显然并非善类。他们体格相对健壮，眼神凶狠，身上带着煞气，在流民队伍中自成一体，显然是凭借武力占据了大部分资源。

黑塔看着碗里清澈见底的粥水，猛地将陶碗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妈的！就拿这猪食糊弄老子？”他怒吼道，声音如同破锣，“老子走了几百里路，不是来喝稀粥的！把你们的好酒好肉拿出来！还有女人！”他淫邪的目光扫过正在分发食物的柳娘子和其他几位妇人。

他身后的那群人也跟着鼓噪起来，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其他安分守己的流民吓得瑟瑟发抖，纷纷后退。

负责维持秩序的林枫眼神一冷，手按上了刀柄。“净心卫”的成员立刻上前，组成人墙，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怎么？想动手？”黑塔狞笑着抽出腰间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老子杀人的时候，你们这群娃娃还在玩泥巴呢！”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阿弥陀佛。”一声平和佛号响起，并非来自僧侣，而是来自不知何时出现在营地的姬凰。她依旧是一身素白衣裙，周身却仿佛自带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缓步走到黑塔面前，无视他手中滴血的砍刀，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充满暴戾的双眼。

“你看我做什么？”黑塔被看得有些发毛，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在看你的恐惧。”姬凰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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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老子会怕？”黑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怕饥饿，所以抢夺；你怕弱小，所以欺凌；你怕死亡，所以用凶悍伪装自己。”姬凰的话语如同利剑，一层层剥开黑塔的外壳，“你抢夺的越多，内心越空虚；你伤害的越深，夜晚的噩梦越恐怖。不是吗？”

黑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想起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临死前的眼神，想起夜晚无法摆脱的梦魇。他握刀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暴力，只会滋生更多的暴力，如同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姬凰继续道，“你以为你在争取生存，实则是在为自己挖掘坟墓。你看看你身边的人，他们是真的追随你，还是……惧怕你？”

黑塔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他那些“兄弟”眼中，除了惯性的凶狠，更多的是麻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姬凰伸出手，并非攻击，而是指向那口熬粥的大锅，和那些正在被救治的老人与孩子：“这里，给你的不是施舍，是一条新的路。一条不需要靠抢夺和杀戮，也能活下去，甚至能活得心安理得的路。放下你手中的‘刀’，试着拿起劳动的‘锄头’，如何？”

黑塔怔怔地看着姬凰，看着她眼中那没有丝毫鄙夷，只有洞悉与怜悯的光芒。他心中的暴戾如同冰雪遇到阳光，迅速消融。那股支撑他行恶的“气”散了。

“哐当！”砍刀掉落在地。

这个凶悍的汉子，竟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他哭自己悲惨的过去，哭自己双手沾染的鲜血，哭自己终于看到了一丝……被救赎的可能。

他这一哭，他身后那几十个鼓噪的流民，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面露羞愧和茫然。

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林枫和“净心卫”的成员松了口气，看向姬凰的目光充满了敬佩。这不是武力镇压，而是真正的“渡心”。

姬凰弯腰捡起那把锈迹斑斑的砍刀，轻声道：“此刀，杀戮无数，怨气缠绕。不如，将其投入熔炉，铸为犁铧，垦荒种田，化杀孽为生机，如何？”

黑塔抬起头，泪眼婆娑，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