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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着其下蕴含的痛苦与冤屈。
“张员外,”她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对方丝毫的慌乱,“你方才侃侃而谈,说世间经济,如同江河之水,堵不如疏?”
她不等张世荣组织语言狡辩,便自问自答,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那我今日,便顺应你之言,为你张家这看似滔滔不绝、实则藏污纳垢的‘江河’,开一道闸门。”
她转向一直如松柏般侍立在门口的皇室护卫统领,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出鞘的利剑:“传我国师令:即日起,青禾县内,凡有曾参与操纵粮价、发放印子钱盘剥百姓、勾结胥吏私改田契者,无论身份高低,三日之内,主动至县衙自首,如实交代罪行,并限期退还全部非法所得。本国师可视其情节与悔过态度,酌情宽宥,准其以清白之身,参与即将成立的‘农会’,凭自己的劳动,重新安身立命。”
她的话语在这里微微一顿,暖阁内静得能听见银丝炭轻微的爆裂声和张世荣陡然粗重起来的呼吸。他眼中似乎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然而,姬凰接下来的话,却将那丝微光彻底掐灭,语气陡然转厉,带着凛冽的寒意:“然,三日之后,若仍有冥顽不灵、企图蒙混过关、甚或负隅顽抗者…一经查实,无论其背景多深,关系多广,定将严惩不贷!其罪,依《大周律》及本国师新颁之《青禾暂行条例》,顶格处置!绝无姑息!”
(西风点评:此乃“驱鼠”之策的完美实践。姬凰没有直接掀屋顶(全面开战),而是“打开门”给出路(劝谕令),划定“不准进屋”的底线(三日之限),并将“粮食扔到外面”(农会资格与合法生计)。她在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和利益共同体,体现的是“分化瓦解,重点打击”的智慧。
命令颁布完毕,护卫统领抱拳沉声应道:“末将领命!”随即转身大步而出,甲胄铿锵之声渐行渐远。
张世荣指着姬凰,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脸色灰败,像是瞬间被抽走了脊梁骨:“你…你这不是在整顿吏治,你这是在逼死我们…是要断我青禾士绅的根啊!”
“非是逼死,而是给一条实实在在的生路。”姬凰淡淡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悲悯,仿佛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孩童,“佛法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张员外,现在回头,交出罪证,弥补过错,还来得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并非虚言。”
“回头?哈哈…哈哈哈…”张世荣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在暖阁中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扭曲,“我张家在青禾经营三代,根深蒂固,枝繁叶茂!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要我们回头?就凭这些…”他猛地一挥袖,如同疯魔般,将茶几上那些摊开的账册、茶盏、果碟,全都扫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就凭这些不知真假的废纸?!就凭你这空口白牙的所谓‘国师’?!”
茶盏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瓷片与墨迹混杂一地,一片狼藉。几乎就在他话音与碎裂声同时落下的瞬间,远空之上,酝酿已久的乌云中猛然炸响一声惊雷,轰隆!震得窗棂嗡嗡作响。盛夏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密集地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瓦片、庭院石板之上,声势惊人,仿佛苍天也在为这人间的不平与对峙而震怒,投下助威的鼓点。
(佛法映射:此即“嗔心”炽盛,恶业显现。当贪欲(维持特权)受阻,恐惧(失去一切)滋生,最原始炽烈的毁灭欲(嗔)便会占据上风,推动其走向失去理智、自我毁灭的深渊。这正是佛法所言“贪嗔痴”三毒连环,相续为患的体现。
这里灯火通明,算盘声噼啪作响,如同急雨。以陈明礼为首的几名寒门士子,正协助柳娘子带来的账房团队,紧张地复核着从县衙各处调来的陈年旧档。他们每个人面前都堆着小山般的卷宗,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墨汁与汗水的混合气味。
一个年轻士子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低声道:“陈兄,这张家…当真如此胆大包天?”
陈明礼头也不抬,指尖飞快地掠过一行数字,语气沉痛:“若非亲眼所见这些铁证,我也不敢相信。往日只知‘为富不仁’,却不知这不仁之下,竟是如此斑斑血泪!那日百家讲坛上,老农所言‘谷贱伤农’,背后竟是这般赤裸裸的掠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信念被现实冲击后的震动,也是良知被唤醒后的愤怒。“我等读书,所求为何?不正是为解民倒悬?如今国师欲正本清源,我辈若再袖手旁观,与帮凶何异!”
他的话,引起了周围几名士子的共鸣,众人纷纷点头,疲惫的脸上焕发出一种新的光彩,手下翻阅核查的速度更快了。一股清新的、向上的力量,正在这雨夜中悄然凝聚。
(佛法映射:此是“善根发现,善缘汇聚”。陈明礼等人,代表着世间对“公平”与“正义”的本能向往,此刻被姬凰的愿力与张家的恶业所激发,开始转向正道,成为净化青禾的助力。
是夜,雨越下越大,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张家大宅,书房内。